梁武帝:做和尚的皇帝
梁武帝:做和尚的皇帝
公元527年,梁武帝下令在皇宫旁边建了一座寺庙,取名同泰寺。同泰寺建成后,又在皇宫跟同泰寺对着的地方开了一个门,取名大通门(大通是同泰的反语)。这样一来,他出宫门入庙门,出庙门进宫门,来来往往可就方便多了。这一年三月,梁武帝对文武大臣们说:自己看破了红尘,要到同泰寺里当和尚。不管大臣们怎么劝说,梁武帝真的脱了龙袍,穿上袈裟,剃了头发,到了同泰寺。
在同泰寺里,梁武帝住的是便房(一般房屋),睡的是素床,床上张的是普通老百姓用的葛帐,用的茶具和碗都是土瓦器,乘的是小车,每天不但晨钟暮鼓念经文,还要和寺内僧众一样打扫佛殿,和真和尚一模一样。
满朝文武大臣急坏了,他们一起到了同泰寺,给这位和尚皇帝跪了一地,又是磕头又是央求,请他回宫执政。梁武帝开头怎么也不肯答应,直到群臣用一亿万钱(古代一亿是十万,一亿万相当于现在的十亿)的代价向同泰寺奉赎,和尚默许之后,梁武帝才勉勉强强点了头。
为了统治全国僧尼,梁武帝敕命法超为都邑僧正(首都僧官,总管建康僧侣),以法云为大僧正(最高僧官,总管全国僧侣),要法超制定《要律仪》,共十四卷,命法正创立僧尼规诫。他又一连写了四篇《断酒肉文》,以宣扬他的蔬食(素食)主张。在这里,他不但禁食酒、鱼、肉,改行素食,还以所谓菩萨心肠禁杀众生。他在《与周舍论断肉敕》中说:“众生所以不可杀生,凡一众生,具八百户虫命,经亦说有八十亿万户虫,若断一众生命,即是断八百户虫命。”他还以皇帝的权威,下令在全国僧尼信众中强制实行素食制度。
佛教本来并不主张绝对素食,佛戒只规定“不杀生”,并未规定“不食肉”。无论是居家的佛教信徒所受的“五戒”,还是出家的“沙弥十戒”和“比丘二五五十戒”都未禁止食肉。所以,粱代以前的佛教僧侣,一般都是吃荤的。到了梁武帝,他决心要改变这一习惯,最后勒令僧尼一律素食。
梁武帝在其所撰《断酒肉文》里向僧尼们说,他之所以要僧尼们蔬食,乃是为了大家好,为了能使大家“远离地狱”,得好果报。所以,请大家“勿怪弟子萧衍向来所白”。
梁武帝的《断酒肉文》发布后,仍有不少僧众对推行素食制度不满。这些僧尼以“律中无断肉及忏悔食肉法”为依据,和梁武帝大唱反调。他们振振有词:佛祖的节律中本无断肉及忏悔食肉之法,我们为什么要自行戒律,提出“断酒肉”呢?为了制服那些不服气的僧侣们,梁武帝召集了一次“御前会议”,由他发问,由“三律师”回答。当然,这“三律师”都是御用的。他们的回答都是按照梁武帝的旨意进行的。最后的结论,当然只能是一条:僧尼必须禁断肉食。
刚开始推行素食制度时,寺庙中的那些僧众,尽是一些“酒肉和尚”。但是,梁武帝的用意并不是在于揭露那些僧侣的劣迹,而是要强调他的素食主张。梁武帝的“断酒肉文”的理论根据,是《涅盘》等经的大乘教义。他以教义取代戒律,强令僧尼们一律遵守,否则“当依王法治问”!迫于“皇帝菩萨”的权威,僧尼们只好就范。从此,我国便形成了佛教徒(包括出家僧尼和在家信徒)一律素食的传统。于是,在世界佛教史上就出现了一种很特殊的现象:中国的汉族佛教徒吃素。迄今为止,除了我国汉族佛教徒之外,包括我国藏、蒙、傣等各兄弟民族的佛教徒在内的世界各国(例如东南亚各国以及日本等国)的佛教徒仍然都是吃荤的。而我国汉族佛教徒吃素这一传统的形成,则始于梁武帝。
梁武帝崇佛,不但要求广大僧众禁断肉食,而且身体力行,带头遵守佛门的清规戒律。他是很能吃苦的,经常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。在同泰寺“舍身”时,他独对青灯古佛,“刺血经书,坐禅不食”,礼佛真正达到了“无我”的境界!他的许多着作都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。即便在寺院当和尚,他也能“勤于政务”,“孜孜不怠”。他每天四更天便起床,念完早课,便对着烛光批阅奏章,很多诏令都是他亲手写成的。
梁武帝还把他在寺院的清规戒律的生活作风推广到皇宫内部。他下令,织锦花纹不得用仙人鸟兽形状,以免裁剪有失仁恕。这位皇帝每逢礼佛,都身着“乾陀袈裟”,他的臣子上奏表,亦称其为“皇帝菩萨”。
过了两年,也就是中大通元年(529年)九月,梁武帝在同泰寺里举行了一次佛教的大典,叫做“四部无遮大会”。“四部”指的是和尚、尼姑、善男、信女;“无遮”就是没有阻隔的意思。不管有钱的没钱的,地位高的地位低的,有知识的没有知识的,谁都可以参加这次大会。开会的这一天,寺庙里钟鼓齐鸣,乐队又吹又打,热闹非凡。佛堂里,香烟缭绕,拜佛的人一个接一个。梁武帝也身穿袈裟,口念佛号,带着一批大臣前来拜佛。他拜完了佛,又犯了当和尚的瘾,说这回非要当和尚不可,不愿回宫去了。
当晚,梁武帝便住在同泰寺里,依然是素床瓦器,和普通僧众一样。第二天,他到佛堂上为四部大众(即和尚、尼姑、善男、信女)开讲《涅崒经》。他知识渊博,讲得活灵活现,还真像那么回事。
大臣们又急坏了。他们到同泰寺劝梁武帝回宫,去了一次又一次,结果全白费功夫。最后,梁武帝放出话来,他已经是同泰寺的人了,要想让他离开同泰寺,非得积大德、做善事不可。怎么积德行善?大臣们思来想去,还得是老办法。于是,由公卿以下群臣出钱一亿万奉赎,梁武帝方才于十月还宫。
第三次“舍身”,与第二次“舍身”相隔十五年之久。“中大同元年(546年)三月……庚戌(初八),幸同泰寺讲《金字三慧经》,仍施身。夏四月丙戌,皇太子以下奉赎
,仍于同泰寺解讲,设法会,大赦,改元。是夜,同泰寺灾。”
第四次“舍身”时,梁武帝已是八十四岁高龄:“太清元年(547年)……三月庚子(初三),幸同泰寺,设无遮大会。上释御服,服法衣,行清静大舍,名曰‘羯磨’。以五明殿为房,设素木床、葛帐、土瓦器、乘木舆、私人执役。乘舆法服,一皆屏除。……乙巳(初十),帝升光华殿讲堂,坐师子座,讲《金字三慧经》,舍身。夏四月庚午(初四),群臣以钱一亿万奉赎皇帝菩萨,僧众默许。戊寅(十二日),百辟诣风庄门奉表,三请三答,顿首,并如中大通元年故事。丁亥(二十一日),服衮冕,御辇还宫。幸太极殿,如即位礼,大赦,改元。”
就在梁武帝最后一次从同泰寺赎身的当天晚上,同泰寺突然发生火灾,大火把佛塔烧毁了。梁武帝说这是魔鬼干的坏事,应该做更大的法事来镇压魔鬼。他下诏说,道愈高,魔也愈盛,行善事一定会有障碍,因此应该重建佛塔,把新塔修得比旧塔高一倍,才能镇得住魔鬼。他招来大批和尚尼姑做法事,给他们吃上等的素斋,消耗了上万斤香烛,念了好几天经。又叫大臣们跟他一起烧香磕头,还派出大批工匠上山采石砍树,花了无数的钱财,企图建造一座十二层的高塔。但是,新塔还没有完工,他就被侯景拘禁饿死了。
梁武帝四次“舍身”,其中有三次写明“赎价”为“钱一亿万”!另一次没有载明价码,但也决不会无偿“放还”的。《魏书·萧衍传》说,梁武帝决定舍身同泰寺为奴,他的朝臣“三表不许”,“于是内外百官共敛珍宝而赎之”。由此看来,还是用钱奉赎的。当然,奉赎梁武帝的钱都是向老百姓搜刮而来的。
病饿而死
547年正月的一天晚上,梁武帝做了一个梦。梦见中原的地方官员纷纷献出土地,前来向他投降。他坐在张灯结彩的宫殿里,接受降书和文武百官的祝贺。他的疆土扩大了好几倍,面前的臣子们黑压压跪倒一片,数也数不清;古玩珍宝堆积如山,国库都放不下了,就堆在宫殿外面的街道上……梁武帝高兴得哈哈大笑。笑声惊动了他身边的侍从。他们赶紧呼唤他。梁武帝这才惊醒过来,但仍然对梦中的情景念念不忘。
第二天一早,梁武帝就召见中书舍人朱异,向他详细述说了自己的梦境,并告诉朱异说:“我平生很少做梦,一旦做梦,皆有应验。”朱异本是一个善于献媚、见机行事的货色,见皇上这么说,就故意装出十分惊讶的神情,逢迎地说道:“臣恭喜陛下,此乃天下统一的预兆啊!”一句话把梁武帝的心里说得美滋滋的。
说来真是凑巧,到了这一年的三月,还真有一个叫侯景的东魏大将派人前来接洽投降。
侯景原来是被鲜卑族同化的羯族人,出身镇兵,后因功渐升为镇功曹使。东魏大丞相高欢生长于怀朔镇,与侯景早就相识,两人关系甚好。
北魏末年北方大乱,豪杰并起,侯景归顺尔朱荣,甚见信重。尔朱荣率军镇压葛荣起义,侯景担任先锋,生擒义军首领葛荣,以功擢升定州刺史,由此显名。后来,高欢灭尔朱氏,侯景因与高欢有旧谊,又归附高欢,任大丞相长史,仍兼定州刺史。
侯景身高不满七尺,上长下短,广额高颧,右脚患有足疾,是个跛子,弓马非其所长。他虽然其貌不扬,却颇有谋略,以机诈多变着称。在东魏和西魏的征战中,侯景屡建战功,渐次进封为尚书右仆射、吏部尚书、司空、司徒,河南道大行台(河南道的最高行政长官),统兵十万,专制河南(黄河以南地区)达十四年之久。是东魏实力最雄厚的外藩。
侯景为人阴险狡诈,桀骜不逊。在东魏阖朝文武中,他只佩服高欢。高敖曹、彭乐等人,都是东魏勇冠一时的名将,侯景却把他们视如猪狗一般的无能之辈。他曾狂妄地说:“给我三万人马,我便能横行天下,渡江缚取萧衍老翁,犹如探囊取物!”他对高欢的儿子高澄也很轻视,曾私下对亲信司马子如说:“高王(指高欢)在时,我不敢存有什么异心;倘若高王死了,我是不会再与鲜卑小儿共事的!”
高欢死后,高澄想夺他的兵权。侯景就投降了西魏,但西魏对他有戒心,在东西夹击、走投无路的形势下,他派行台郎中丁和到江南向梁武帝接洽投降,要求梁武帝派兵增援。
梁武帝接到侯景的降表,马上召集群臣到朝廷商议。尚书仆射谢举劝说道:“从前战争纷纷,费财扰民,实堪忧虑。近年来我朝与东魏讲和,边境安宁无事,百姓安居乐业。现在若接纳东魏叛臣,恐怕又要挑起战端,生灵便会再遭涂炭,臣以为不可!”梁武帝听了,显得很不高兴。他生气地说道:“机会难得,怎么能胶柱鼓瑟,坐失良机呢?”
尽管梁武帝很不高兴,但多数大臣都赞成谢举的意见,劝梁武帝不要接纳侯景。
正当梁武帝为群臣反对接纳侯景烦恼之时,只见中书舍人朱异出班奏道:“侯景献土来降,这是天意!天命不可违,违天不祥。况且陛下前些日子曾做过一个吉祥之梦,当时微臣便猜想是一统天下的预兆,如今果然应验,为什么不接纳侯景呢?”
梁武帝见有人附和,转怒为喜,大声说道:“爱卿所言甚是。我国家固若金瓯,毫不伤缺,如今侯景献地来归,本是巴望不得的事,理当接纳。如果纷然不决,将来必定后悔!”
朱异又道:“天下有圣明的天子,才会东西降服,南北归仰。现在侯景来降,是北方归附的先兆,如果一开始就加以拒绝,谁还愿意前来归附?希望陛下圣心独断,不要以众议为虑,不要再迟疑了。”于是,梁武帝不顾群臣反对,决心接纳侯景,任命他为大将军,封河南王,都督河南、河北诸军事,令丁和带着饬令回去报告侯景。接着,梁武帝又派司州刺史羊鸦仁、兖州刺史桓和、仁州刺史湛海珍等人,带领三万人马奔赴悬觚,运送粮草接应侯景。
梁武帝的接纳,使侯景在同东魏高澄的斗争中得到了一个庇护所,得到了一条退路。而梁朝本身则不仅一无所得,而且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。因为,黄河以南的十三个州仍然为侯景管辖,但高澄攻打侯景时,梁朝却没有理由不给侯景以粮食、武器、兵力的支援。
朝中有的大臣知道侯景为人,一句话成了谶语:“乱事就要来了。”
548年8月中旬,侯景在寿阳起兵反梁,以诛中领军朱异、少府卿徐麟、太子右卫率陆验为名。朱异等人蒙蔽梁武帝,贪赃枉法,罗置私党,扰乱朝政,为当时人所愤恨,称之为“三蠹”。侯景为邀买人心,所以以诛除他们的名义起兵。
梁武帝听到侯景起兵的消息,很不以为然。他笑着对左右说:“侯景数百叛虏,能成什么气候?我折根树枝便能打死他!”他命令合州刺史鄱阳王萧范为南道都督、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萧正表为北道都督、司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、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,共同讨伐侯景。又命开府仪同三司、丹阳尹、邵陵王萧纶持节统率众军。梁武帝的这种布置,是想把侯景围困于寿阳地区,一举歼灭。
侯景听说梁兵前来进攻,便问计于王伟。王伟向他献策说:“如果坐待萧纶率军前来进攻,彼众我寡,必为萧纶所困。建康有萧正德为内应,不如抛弃淮南,轻兵直取建康。这样,萧正德反其内,大王攻其外,天下不足定也。兵贵神速,宜快不宜慢。”侯景连称妙计。
9月25日这一天,侯景谎称游猎,离开寿阳。他扬言进攻合肥,军队却以最快的速度去攻打谯州(今安徽滁县)。谯州守将董绍先开城投降。接着,侯景又去进攻历阳(今安徽和县),历阳太守庄铁也开城投降。王伟的策略得到了初步的成功。
庄铁向侯景献计说:“国家已经很久没有打仗了,听说大王举兵,举国震骇。大王应该趁此机会直捣建康。这样,可以兵不血刃而成大功。如果进兵迟缓,使朝廷得以从容布置,要想取胜就很难了。假若朝廷派数千羸弱士卒防守采石(今安徽马鞍山市长江东岸。此地江面较窄,形势险要,自古为江防重地),大王纵有雄兵百万,也不能渡过长江。”侯景依计,引兵到达长江北岸的横江(今安徽和县东南,面对江南的采石)。
都官尚书羊侃向梁武帝建议:以两千人急据采石,令邵陵王萧纶袭取寿阳,使侯景进不能前,退又失去巢穴,乌合之众,自然瓦解。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,但梁武帝没有采纳。他听信了朱异的话,以为侯景并无渡江的意向,只派宁远将军王质率水军三千巡江防守。更可悲的是,他起用了临贺王萧正德为平北将军、都督京师诸军事,屯驻丹阳(今安徽当涂东北)。把保卫建康的大权,交给了这个内奸。
萧正德接到这个命令,喜出望外。他派出大船数十艘,谎称运送柴薪,到了采石对岸,准备接运侯景的军队过江。但此时侯景仍怕王质作梗,不敢轻易渡江。可笑的是,朝廷好像有意让侯景如愿似的,竟把王质调离采石,而接替他的云旗将军陈晰又迟迟没有到任。江防重地采石一时竟无人防守。侯景得知这一情况,大喜过望,马上命令部队上了萧正德派来的接应船只,横渡长江,在采石上岸,没有遇到一点阻力。此时,梁武帝还在梦中。
渡江后,侯景已有八千人马,很快打到姑孰(今安徽当涂)。这时,梁武帝才惊醒过来,命令太子萧纲指挥军队抵御侯景。可悲的是,受命于危难之际的萧纲,也不识萧正德是内奸,把防守建康台城南面的朱雀门与宣阳门的重任托付给了他。
10月23日,侯景率军抵达板桥(今江苏南京市西南板桥镇)。为探听建康城中虚实,他派谋士徐思玉前去求见梁武帝。梁武帝召见时,徐思玉诈称自己叛逃侯景,有机密事相告。梁武帝信以为真,想命令左右侍从退下,舍人高善宝说:“徐思玉从叛军中来,居心叵测,岂能让他独在殿上!”朱异在旁边说道:“徐思玉文质彬彬,岂能是刺客!”徐思玉并不理他,拿出侯景的书信呈给梁武帝,声称朱异等人弄权,欺罔君上,残害臣下,请求带甲士入朝,除君侧之恶。朱异自讨没趣,再不言语。
侯景信中又请求梁武帝派人前往自己军中谈判。梁武帝此时对侯景仍存有幻想,派遣中书舍人贺季和主书郭宝亮随同徐思玉前往板桥。侯景将二人迎入帐中。贺季问他:“皇上待大王不薄,大王无端起兵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侯景是个粗人,不知掩饰,便随口答道:“想当皇帝!”王伟在旁连忙说道:“奸臣朱异等人欺瞒君上,祸乱朝纲,举国上下,无不恨之入骨。侯王起兵,便是想诛除奸臣,以清君侧!”
侯景既已口出恶言,便不再顾忌,将贺季扣押,只把郭宝亮放回建康。次日,叛军抵达秦淮河南岸。秦淮河上有朱雀桥与建康正门朱雀门遥遥相望。朱雀桥是一座可以起落的活动桥,萧正德的军队正屯兵于此。当晚,萧正德的党羽沈子睦落下桥板,引导侯景的军队过了朱雀桥,进入朱雀门。这时,萧正德骑马赶来,带领侯景的军队进入宣武门。一路通行无阻,很快兵临台城城下,将台城包围起来,阻绝了台城和石头城(西城)、东府城(东城)的联系。
造成这种局势的原因,对于梁武帝来说,一是因为骄,以为侯景成不了气候;二是因为暗,以为萧正德是根可以托付重任的栋梁。然而,这还只是悲剧的开始。
据说,最后侯景带着五百甲士去皇宫里抓萧衍时,曾发生了这样一段很有趣的对话:
萧衍见侯景来,不慌不忙地问道:“你是哪里的人,竟敢作乱,你的妻子、儿女还在北方吗?”侯景这时害怕得汗流满面,竟不知道怎么回答。旁边的部下替他说:“臣景的妻子和儿女都被高氏杀了,现在只有一人归顺陛下。”萧衍问道:“你过江时有多少兵马?”侯景答道:“千人。”萧衍问:“攻城时多少?”“十万。”“现在呢?”“率土之内,莫非己有。”最后,萧衍安慰他说:“你忠心于朝廷,应该管束好部下,不要骚扰百姓。”侯景答应了。
见过萧衍后,侯景对身边的亲信王僧贵说:“我多年征战疆场,从没有胆怯过。这次见萧衍竟然有点害怕他,莫非真是天子威严不容侵犯吗?”其实,侯景一是作乱心虚,二是萧衍本来也是战场勇将,侯景肯定早就有敬畏之心,加上当时迷信思想严重,认为天子都是神灵下凡。还有萧衍信佛后,看清权势,也看轻权势,他的镇静无疑更让侯景心虚。
但是,这个侯景毕竟是作乱打进都城的,他的军队掌握了都城的管理大权,他的卫兵进出皇宫很随便,还佩带武器。萧衍见了很奇怪,问左右侍从,侍从说是侯景、侯丞相的卫兵。萧衍生气地喝道:“什么丞相!不就是侯景吗?”侯景听说了,也很生气,于是派人监视萧衍,限制他的供应。结果萧衍很快病了,后来不能起床,最后连饿带病加生气,闭眼西去。终年85岁。他的谥号是武帝,庙号是高祖。